在正在她面前，说着这句话，她只是跟着重复，“你是次要矛盾。”

&esp;&esp;林邻的选择并不让周洲以外，但是心里却一阵阵的失落。

&esp;&esp;林邻放下笔，看周洲：“等毕业了，主要矛盾不再是学习的时候……”她没接着说，只是皱眉，自觉多言，又不知如何拐回去。

&esp;&esp;周洲没听，他的表情这样告诉林邻，林邻也就不再多说，权当刚才的话没说过。

&esp;&esp;“……你刚刚在说什么？”周洲从失落里回过神来，想抓住林邻下一句话或许会有的温存。

&esp;&esp;“……”林邻抿唇，“我说，你也要好好学习。”

&esp;&esp;“不要被困在友情之类的网络里了。”

&esp;&esp;她说，“困在”

&esp;&esp;她说，“之类的”

&esp;&esp;她说，“网络”

&esp;&esp;说者有意，听者有心，却领会不到那层意。

&esp;&esp;你说不要，可是我早就被你困住。

&esp;&esp;周洲看着林邻依旧没有波澜的脸，头像平时每一次一样，低下去写着作业。

&esp;&esp;忽然，她说：

&esp;&esp;“忘记完整回答你的问题了，我不认为我是天才，但我不否认我有天赋，我有，且我没有浪费，仅此而已。”

&esp;&esp;几不可察的，带着几分倨傲的语气。

&esp;&esp;周洲忽然感觉，自己喜欢她好像只是一个习惯了的幻觉，就好像因为金钱，他们阶层不同，又因为智力，他们世界不同。

&esp;&esp;他习惯了她在身边，却不知道她怎么想。

&esp;&esp;周洲又偷偷看了一眼林邻，没有表情的脸，只盯着纸上的题目，没看他。

&esp;&esp;没有情感的外露，无法判断的心情，更准确的说法是，她大概没有心情。

&esp;&esp;喜欢就是这么个东西，开始为她患得患失，开始为她和自己的未来权衡利弊，开始那么在意她的感受。

&esp;&esp;除了外在的钱和样貌，周洲现在后知后觉地发现，自己好像配不上她。即使不会满是傲气地昂着头，她的背脊总是挺得笔直，这样的她，难道会因为一副好皮囊或是钱喜欢他吗？

&esp;&esp;林邻抬头，看着正在头脑风暴的他：“你在做什么，为什么不写作业。你在想什么吗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我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地方，怎么都出不来。”

&esp;&esp;周洲说的抽象，林邻向来不做阅读理解，只是顺着他答：“那么就努力。”

&esp;&esp;“那么就努力”她说。

&esp;&esp;“嗯。”他说。努力，努力到除了外表，其他方面也能配得上她的程度。

&esp;&esp;林邻也没多问，心里却隐隐有种感觉。

&esp;&esp;她从不是什么迟钝的人，如果她想，每个标点符号她都可以读得透彻。

&esp;&esp;林邻向来不做阅读理解，但是因为是周洲，她破例。

&esp;&esp;她刚刚说过认为自己有天赋，没有浪费天赋，让他不要被困在友情之类的网络里，她说，他是次要矛盾。现在的周洲，脸上到处，写着悲伤。

&esp;&esp;认识十多年，每个能表现他情绪的微小细节，她都记得。

&esp;&esp;她读着他的情绪，咀嚼着刚刚自己说出的，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几句话，答案显而易见。他们本就不应是一个世界的人，如果仅仅是对她抱有友情，感到友情的失去而悲伤，或是更深的感情，此刻感觉无疾而终而难过，林邻都不想阻止，这正是她所想的。

&esp;&esp;她最终没说话。

&esp;&esp;如果说这份感情最终不会有结果，那么扼杀在摇篮里就好。

&esp;&esp;昨天发生的事，当成梦好了。

&esp;&esp;“嗯，就这样，我做完了。”林邻先开了口，还是说学习，“我应该回家了。”

&esp;&esp;应该，必须，在她口中好像就没什么想做不做的，只有要做和没必要。

&esp;&esp;“你想回去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我应该回去。”她没回头，白天打算留下的念头，在此刻被理智放弃，“哪有那么多想不想的，我应该这样做，所以我想怎样做都不重要。”

&esp;&esp;重要的，对我来说重要的。周洲还是没开口。

&esp;&esp;是夜。